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贝博网页登录版.沈从文:做人要规矩写小说要调皮 纯粹名家

发布时间:2024-03-24 00:02:37 来源:ballBET贝博BB艾弗森 作者:贝博艾弗森体育网页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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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深圳北到赤壁北,高铁全程四个小时零七分。赤壁到咸宁,30 多公里,驱车一个多小时。无缝对接的话,五六个小时内就可以从深圳抵达咸宁五七干校。

  查路线图时,我正看着这样一段文字:“1969年冬我被下放到湖北咸宁湖泽地区,过着近于与世隔绝的生活。在一年多一点时间内,住处先后迁移六次,最后由鄂南迁到鄂西北角。我手边既无书籍又无其他资料,只能就记忆所及,把图稿中疏忽遗漏或多余处,一一用签条记下来,准备日后有机会时补改。”在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》后记里,沈从文先生这么写道。

  文中所说的湖北咸宁湖泽地区,便是著名的咸宁向阳湖五七干校。1969年春至1974年12月,文化部在此创办咸宁五七干校,原中央文化部系统的6000多位文化人及其家属,分3批先后下放到干校劳动锻炼。因其规模浩大,人数众多,知名度高,影响力巨,向阳湖五七干校成了民间记忆中的文化大师流放地。1998年,咸宁市正式立项建设中国向阳湖名人文化村。

  向阳湖五七干校,如今已成了一个“朝圣”景点,很多旅游者慕名前往,力图在一砖一瓦中追忆历史车轮碾过的文化履痕,于今昔对比中感怀前尘以史鉴今。

  时光倒流回1969年,咸宁的景色,该也是郁郁葱葱。那一年9月26日,沈从文夫人张兆和随《人民文学》编辑部人员第一批出发前往咸宁。11月,沈从文所属的历史博物馆队伍也依期抵达。这一年,他67岁。

  干校分5个大队26个连队,6000多人在这里围湖造田,短则1年,长则达5年。尽管同在干校,因分属不同机构,张兆和与沈从文住地相隔五六里,一个在工地挖沙子,一个则拾干苇,看菜园子。其间沈从文几次搬家,1970年2月,他搬到双溪,后搬到附近的杨堡小学。因患高血压,身体状态并不好。他给张兆和的信中说:“万一忽然完事,也极其自然,不足惊奇。那时要大弟或小弟同来收拾一下残局。小弟有了治家五年经验,并且有个家,明白什么需要就拿走,用不着的,就分散给同事中较困难的。”1970年9月18日日记又载:“阴雨袭人,房中返潮,行动如在泥泞中。时有蟋蟀青蛙窜入,各不相妨,七十岁得此奇学习机会,亦人生难得乐事。”

  劳动锻炼中,很多人借诗抒怀,牛汉那一首著名的《半棵树》便在此地挥就:“半棵树仍然直直地挺立着 / 长满了青青的枝叶/半棵树/还是一整棵树那样高/还是一整棵树那样伟岸。”半棵树的原型是冯雪峰,牛汉为他在泥泞地里劳动的身影所感动。沈从文也写诗,如组诗《大湖景诗草》,写劳动写心情写景色,有“茫茫大湖畔,野竹丛杂生。本是蛟龙窟,人多执杖行”。他也记录身边的人,有一则写诗人李季:“连长还兼司务长,久停诗笔抓思想。同争改造勤学习,真理永远贴心上。”

  为此他写信给张兆和:“我最近又已写上了新诗七八首,旧形式新内容,有的似还切题”,“不宜成第三次改业依据,则极明显。因为生活深入有一定限度,接触实际面即不广,长久停留在一个点上,只近于走马观花,写到一定时候会枯竭的。”

  但他惦记的还是北京家里的“一桌文稿”,思来想去,提起笔,给历史博物馆革委会领导写信,要求“回到那个二丈见方原住处,把约六七十万字材料亲手重抄出来,配上应有的图像,上交国家,再死去,也心安理得”。他还说,“我因为一切学习都为了应用,所有常识都是从实践学来,再结合文献作综合分析,这工作分门别类地总结,不仅对于本单位同志搞陈列、说明、鉴定、登记等工作有用,对于编通史、文化史、美术史、工艺美术史,以及许多专题教材的编写,大致都还有点参考价值。”信由北京的儿子沈龙朱转交,但没有结果。

  1970年10月10日给张兆和的信中,沈从文提到,“尽可能把廿个(小的约廿个)有关车、马、兵器等等制度发展,用简单散文,一个个写出来,也就够消耗我这有限余生了。”1971年8月,沈从文和张兆和迁到湖北丹江,也就是他文中写的“由鄂南迁到鄂西北角”。

  这段时间,沈从文凭记忆写出来的文物方面的小文章竟有 20 多篇,如:《谈车乘》,探讨古代车乘的变化轨迹;《关于马的应用历史发展》,从石刻、砖刻、出土壁画方面论证马甲、马镫、马鞍等马具的演化线索……后来他对这一批文章自我评价是“毫无学术性,不过是写常识凑合”。在极端孤寂简单的乡居中,用默记方式,写出此等文物文章,当不是“作了十多年说明员,对事事物物稍微有点‘常识’而已”(《谈辇舆》)可为的。

  公路边一座灰色建筑,零星的几个工人正在敲砖运石。一问,是咸宁五七干校纪念馆,还在修建中。沿着公路往前,见指示牌“王六嘴文化名人旧居群”,绿荫下,一排排红砖黑瓦房隐约可见。前一天,咸宁大雨,地上全是泥泞。往里一踩,鞋陷到泥地里,一脚深一脚浅。房子已经空出来,无人居住。每间门前挂着牌子,上面写着“冯雪峰”“陈白尘”“张天翼”“郭小川”“严文井”“ 萧乾”“牛汉”“冯牧”……一共 17 栋,我继续挨个找,沈从文、冰心的门牌在哪里?还剩一户人家没搬走。主妇守着门,两个孩子在房前玩耍,看着我们,并不惊讶,估计来参观的人不在少数。主妇说,这些房子20多年前曾卖给农户,每间也就几十块钱,后来被国家列为抢救项目,政府出资回购,住户陆续搬离,他们因条件没谈拢,便搁置下来了。“随便看看,都是文物。”手一指,她的眼睛烁烁闪光。

  五六里地外,是咸宁五七干校总部旧址(“452”高地),现在已建成规模不小的陈列室。墙上的资料栏里罗列着五七干校部分学员名单,分“文化部领导”“ 作家翻译家”“画家书法家”“出版家”“文博专家”“学者”“电影工作者”各栏,在“作家”一栏里,赫然可见沈从文、冯雪峰、冰心、楼适夷、张天翼、孟超、陈白尘、萧乾、郭小川、李季、臧克家等人的名字。

  工作人员称,当年这些下放人员居住分散,有好几个地点,除了王六嘴外,还有红旗山、向阳桥、王家寨水库、五七桥、红旗桥、奶牛场……这些房子都是当年他们来之后烧砖盖起来的。阳光下,红色的砖房熠熠生辉,墙壁上砖与砖的衔接精巧雅致,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断不能相信这是一批“老弱病残”完全非专业的文化人所为。那年咸宁老百姓曾有顺口溜:“身穿破棉袄,手戴大金表,走路拄拐棍,三步两跌倒”。可他们砌好建成的红砖房,屹立至今。

  干校成了历史产物后,一些从向阳湖走出去的作家纷纷拿起笔写下这段经历,有张光年的《向阳日记》、臧克家的《忆向阳》、郭小川的《楠竹歌》、陈白尘的《牛棚日记》……2000 多篇有关向阳湖的诗作和散文随笔,让五七干校那一段时光泛起了别样的光辉。

  陈列室墙上,有一个名字分外熟悉——“李城外”。对了,正是他偶然中发现了关于向阳湖的史料,着手收集编著并四处呼吁,才让向阳湖五七干校旧址引起有关方面重视并着手进行保护。工作人员指着几本书的封面说,李城外当时是咸宁市委研究室工作人员,他一直热心于文史资料搜集。1997 年,他所编写的《向阳情结:文化名人与咸宁》和《向阳湖文化人采风》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,这是我国最早综合反映咸宁五七干校那段历史的作品。灰瓦下的红砖墙,坚如磐石,沉默不语。唯有屋顶绿树抽出新枝,在微风中摇曳,令时光流动。50年的光阴已成“文物”。恍惚中,陈列室里那位穿着白衬衣的讲解员,似乎是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沈从文。他曾站在历史博物馆陈列室,对着橱窗内的文物,向参观者一讲就是好几个小时。

  这个镜头,沈从文的大兼助手王㐨记得非常清楚。那是 1953 年 7 月,原为志愿军军人的他到中国历史博物馆参观,天气很热,他看完了东朝房,拐进西朝房。在铜镜展柜前,一位穿白衬衣的长者站了起来,走到他身边,指着铜镜挨个给他讲解。一个柜子里展几十面镜子,老人竟一口气讲了二三个小时。关门时,两人相约第二天再来。如此,王㐨用一个星期的时间看完了西朝房。这期间每天中午两人到工人文化宫吃一个面包和一根香蕉,有时也到老人家里吃面条。这位长者得知王㐨刚从朝鲜回来,与老伴多次认真询问巴金在朝鲜的情况。王㐨很是好奇,后来才得知,这位老人,名叫沈从文。

  熟悉《边城》的王㐨感动万分,回到朝鲜后,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没有解开:为何《边城》小说那么美那么俏,而作者却如此平实,人与小说完全脱节。一直到 1979 年,调到沈从文身边工作多年后,王㐨才有勇气询问。沈从文淡谈一笑,答,做人要规矩,写小说要调皮。

  正是“规矩”,这种朴素的“乡下人”的个人魅力,使得沈从文后半生身边伴有两名得力的助手:业界笑称“二王”——王㐨和王亚蓉。两人一直协助沈从文工作至他人生画上句号。

  如果说王㐨与沈从文早就相识并一直联络,20 年后调到他身边是顺理成章的事,那么王亚蓉的加入,就是机缘巧合。20 世纪 70 年代,王亚蓉 30 岁出头,是设计玩偶的美工,后经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杨纤如介绍,认识沈从文,开始协助他为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》绘图。书里三四百幅图,都是她完成的。后在工作调动中,中国历史博物馆指派她摹古画,王亚蓉不愿让老人寒心,选择了拒绝。一度每个月由沈从文自己掏腰包资助她 20 元作为生活费。王亚蓉至此兢兢业业,埋头服饰考古工作几十年,连张光直教授都夸她“是在服饰文化领域开展的实验考古学研究”。

  说起“二王”,故事很多,有一个与沈从文的老友夏鼐有关。当时夏鼐任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,他俩一个讲湘西口音的普通话,一个讲温州口音的普通话,互相串门,各讲各的,虽听不懂,却很开心。可有一次,都听懂了。夏鼐气呼呼走来说,沈先生你不够朋友,挖走了王亚蓉,现在又挖走王㐨。

  1985 年夏鼐脑溢血去世,沈从文心痛之余,也感到时间的紧迫。他把王㐨叫到身边,每天嘱谈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》增补具体事项。1988 年,沈从文因心脏病去世,享年 86 岁。

  这两位半路出家的学生,在沈从文的言传身教下,成了古代服饰研究专家。随后几十年主持并开展了考古方面的重要工作,如复原满城汉墓金缕玉衣,修复阿尔巴尼亚羊皮《圣经》,参与马王堆西汉墓、陕西法门寺唐塔地宫、湖北江陵马山一号楚墓等现场发掘、清理、保护与修复工作,取得了巨大的成就。

  在咸宁五七干校期间沈从文心心念念的古代服饰研究,源于 20 世纪 60 年代初周恩来总理指派的编写中国古代服饰图录的任务,当时叫“中国古代服饰资料”。原计划编写 10部,由 1964 年初夏开始,主图 200 幅,附图约 100 种,说明文字 20 余万,1964 年文稿初成;1966 年“”抄没;1969 年沈从文下放咸宁五七干校时予以默写并增补;1971年沈从文自干校返家,被告知图稿经新来的主任重新看过,认为还像个有分量的图书,许多提法较新,印出来可供各方面参考,于是追索被抄之稿;1974 年末,始得退还,沈从文自己换补了些新附图,文字做了修改;1975 年起“二王”(王㐨、王亚蓉)利用业余时间到沈从文身边工作;1978 年沈从文从历史博物馆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,提出将“二王”调至身边,尽可能运用和增加了很多新发现的文物资料,使全书增加到 25 万字。1979 年 1 月最后完稿,更名为《中国古代服饰研究》,先交轻工业出版社,后人民美术出版社,皆因要跟日本合作出版而放弃,最后交由商务印书馆香港分馆得以出版,完成了一桩心愿。

  沈从文说:“不要以为问题小而平凡,值不得注意,就是觉得由唐到清,书上有的是各种记载,想明白它,查查书也就成了,哪还算得是什么问题?其实,所谓不是问题,也许恰恰就是个问题。因为知识若只限于书本,常由于辗转抄撮,真伪虚实掺半,实不大得用。”

  拿扇子为例,一把扇子,他既联系历史文献又联系文物,“战国晚期到两汉,一种半规型便面成为扇子的主流。其中以江陵马山楚墓出土、朱黑两色漆篾编成的最为精美。便面一律用细竹篾制成,上至帝王神仙,下及奴仆烤肉、灶户熬盐,无例外地都使用它。”他分先秦、秦汉、三国、两晋南北朝、隋唐五代、宋、元、明、清各个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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